把汉中面皮称为汉中凉皮或汉中米皮的是外地人。汉中人不这样叫,无米做的面做的都叫成面皮子,带一个子字。热的叫热面皮,冷的叫凉面皮。从叫法上就可以判断你是不是真正的汉中人。至于在全国各地,则统称为陕西凉皮,这让不少汉中人忿忿然:陕西分三秦,是东府西府还是陕西陕北,说不清。而在外地摆摊开店卖面皮子的,几乎一律是汉中人,且城固、南郑两县的居多。 这些年来,汉中面皮声名大振,不仅越过秦岭巴山走向全国,并且大有向海外蔓延之势。于是便有人探根求源,硬把这种小吃粘上某位皇上或皇后娘娘,这纯粹是胡扯。面皮子的原料是大米,首先,这与汉中盛产稻米有关;其次,稻米在脱壳的过程中,会有不少的米茬出现,汉中人叫碎米子。这种碎米既无看相也不好吃,在历史的某一天,一位聪明的汉中人把它打磨成浆,上笼屉蒸,于是,面皮便诞生了,这大概有一千年了吧。 汉中面皮子是既能当饭又能当菜的。在物质匮乏时期,这还是汉中人招待客人的食物。客人上门,拿不出酒肉招待,便蒸上几笼面皮子,煮上一锅菜豆腐,拌上一碟小葱或韭菜,好看、好吃、爽口,出门给人说:“给客人吃的是面皮菜豆腐”,便很有些面子了。 汉中面皮子好吃,不仅仅能否把面皮蒸得软硬适度,更重要的是调料。而调料中最关键的是辣椒油。熬辣椒油永远是开面皮店老板的秘密,需要背着外人偷偷熬制。老板若熬制的不香,就只好请专人来熬。现在市场上有专门熬制辣椒油的师傅,除拿捏火候外,还有只有他知道的配方配料。我时常为一些外地客人在吃面皮时喊老板不要放辣椒而深深惋惜,不放辣椒的面皮还能吃吗? 卖汉中面皮子的永远是小食摊,只有在小食摊上吃才是正味。 这和吃农家菜一定要上农家乐一样,与环境搭调才显得自然和谐。而且,面皮一定更现做现吃,把米浆均匀在铺有笼布的屉中,用熊熊柴火,几分钟后,一声喝起,云蒸雾罩之中,鼓着气泡的雪白面皮出笼,用宽背长柄薄刃切成条状,配上金黄的豆芽,翠绿的菠菜,浇上鲜红的辣椒油,再要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菜豆腐,这便是汉中男女老少每天早上起床之后的最爱。 汉中人对面皮子有着割舍不断的情感。有一年,一位在外地见了世面挣了些钱的朋友荣归故里,说要为汉中引进一种洋早餐,名字怪怪的,没记住。我劝他不要开店,说你这种洋早餐一定打不过汉中的面皮子,我一年起码要吃200多碗。他没接受劝阻,结果垮台。 那年在北京办事处工作,回家过年,在火车上和同事闲聊起汉中面皮。 我说:“面皮子最好的拌菜不是豆芽菠菜而是春天里刚摘下的香椿芽”。 他说:“拌面皮最好不用醋而用煮烂了的西红柿汁。” 我说:“最好吃的面皮是刚出笼的热皮子,而且只需剁上几刀,越宽越好。” 他说:“面皮吃凉的筋道,要切成韭菜叶宽窄,这才入味。” 我说:“菜豆腐一定要用浆水点成的才好吃。” 他说:“调料中除了蒜末姜汁外,一定还要有麻油。” 正说着,身旁那位一直打瞌睡的姑娘突然睁眼喊到:“叔叔,求你们别说了,我口水都下来了”。一问,原来是位在北京上大学的汉中姑娘。 “我一下火车不回家,先到面皮摊上吃个够!” 姑娘说道。 (黄建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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