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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 西乡沧桑小镇两河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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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2-17 09:59:5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 我不知该为这百年小镇写点什么,总下不了笔,害怕自己锈蚀的思想亵渎了这座沧桑小镇的神灵。小镇依山傍水,少说也有百余年的历史了,但岁月的变迁,如今能留下的、又可以写得进文章却无法再与考证,最古老的木板房、老戏楼、宗族祠堂和曾经盛极一时当铺药膳房早已在岁月中流失殆尽,就连上一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曾是这小镇最为漂亮的供销社、粮站的青砖大院,也因为被拍卖而变成了私家的一栋栋两层小洋楼。小镇最初的雏形依山而筑,小时候听祖父讲,大约在上世纪初,那时“棒老二王三春”匪患不宁,后来这些掌故被作家 蔡嘉俊 演义成了小说《巴山荒流》,地方乡绅们筑房聚市,首要考虑到是如何避祸,匪患相扰时,居民便可退而依托小镇后山的石寨来御匪;临河而居,水源丰沛,小镇便选在了现在这个位置,两条小河环绕交汇,围着小镇潺潺东流,小镇在这块两河交叉冲击所形成的平坦之地生生相息,经年百余,而愈趋发达之象。就现在,我们这些享其前人福荫的后生们,也不得不叹服先民们在营造自己安居工程时的精明。由此而得名两河口,实是名至实归,虽然,他比起那些异域同名的“两河口”们,确实少了些让人感动的传奇,但我仍然能够感受到他平凡中的勃勃生机。

      
       (二)上世纪中叶,当胡宗南部队的小股最后从这里撤离时,遭遇了徐向前部队的小分队,在解放小镇的巷战中,有两个战士长眠在这里,这使得小镇随之而荣光了数十年,当我无数次手捧着段历史,和学生们一起为烈士扫墓时,心理便产生出对小镇的几分自豪感,尽管演讲辞的开篇、结尾、以及演讲者因为时代的变迁而数次易容,但那段历史的悲壮与灿烂却永远凝固在这沧桑小镇的历史长河里。我把它的辉煌拷贝到我的博客里去了,等待着有人把它扩充成新的巨篇。现在,烈士陵园内松柏苍翠遒劲,烈士墓冢沉寂于丛生的绿草之中,地方的政客显要们似乎早已忘怀了他们,而忙着自己的公仆事业,于是,那里便成了小镇顽童们夏日捉迷藏、冬日打雪仗的最佳去处,麻雀鹰鸦们借助茂盛松柏的空中优势,在那里住巢孵仔,当我的心灵与这沧桑小镇的现在与将来会晤时,笔端便不由自主的走近了这段往事,小镇的未来、小镇的子孙们不知还有谁会想起他们呢
  
      (三)小镇是排外的,上个世纪末,当改革的春风浩荡着这片土地时,小商贩南来北往,多有看中这块宝地,想扎下根来,但都像兔子尾巴--长不了,开煤场的刚出了第一车煤,办砖厂的才出了第一窑砖,摆地摊的只摆了三五个集日,小镇的地痞们频繁造访,设局坑蒙,小姨子钻错了炕,开单就算错了账,打牌输了个光 。。。 。。。让那些外来客们,钱没赚着,就赔了个倾家荡产,叫苦不迭,自此后,再没有外地客商敢在这小镇里久居。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当县内高等级公路要穿集镇而过时,小镇的土著们便百般设障,都不愿割地退让,公路就只好绕集镇从河对岸而筑,新公路的两侧迅速被乡下有识之士占据,盖起了小楼,于是,小镇的老街居民便只好望楼兴叹了,小镇往日的繁华移师到了河对岸,真正应验了那句“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的古谚,残酷的现实轻描淡写的嘲弄着排外封闭、愚昧狭隘的小镇土著,原先的这条老街没有了昔日的风花雪月,少了那份人流熙攘的灿烂与生机,冷冷静静,门可罗雀,小镇的土著们醒了,但也晚了,只好鼓动着自己的儿孙们外出务工,另谋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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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17 10:00:46 | 显示全部楼层
       小镇的婆姨很是泼辣,似乎是由来已久的传统。还是大锅饭的岁月时,生产队里的女人们都同男人一般挣十分工,犁田打耙、驾辕赶驴,样样能干,三两个年轻媳妇能按住一个骚情打诨的壮汉,脱掉他的衣裤,猛拔下体的胡毛,痛的杀猪般嚎叫,连声求饶,自此再不敢掠食那些年轻娘们的“豆腐”了。相比之下,小镇的男人们倒是有些阳刚不足,大多死于痨病结核,这一现象直到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后才有所改观。如我一般的中年人大多有个不雅观的小名,那时,谁家有了孩子都时兴把乳名取贱点,说这样好养些,诸如“叫化儿”、“讨口儿”、“大狗二狗”、“牛儿丑儿”,以至于现在那些哄孙子玩的爷爷奶奶们编成了童谣: “猪儿妈,狗儿爹;叫声牛儿是大爷” “上屋的狗儿喂得饱,丑儿就是他二嫂” “说怪物,就怪物,买糢的叫化儿不识数;上街的菜疙瘩爱上猪,下街的傻儿能读书” 。
        说来也怪,自从有了低贱的小名后,小镇的男人们一代代雄起了,于是小镇的后来就真的出了些人物。小镇的女人们,连骂街也充满谐趣与智慧。骂个两三天绝没有一句重复,很少有人敢招惹她们。乡下赶集的媳妇,见开肉店的大嫂好久不搭理自己,于是,扯着骂自己的孩子: “满街的畜生都不像你这个小畜生,老爱撵路(方言:死缠着大人同行),上街了见啥要啥,自己的财门不看,守街上的牢门。”买肉的大嫂一听这话里有话,笑着将一块骨头扔在店外,立即有几条馋狗扑了上去,大嫂不急不慢的说: “一看就知道,你这几条狗是乡巴佬,为一块瘦骨头争的狗咬狗,真没出息,来,老娘再扔块,该回那就回那,别来搅扰老娘的生意。”乡下媳妇一看不是对手,只好引着孩子悻悻离开。小镇的女人们,或土著,或外来,家里屋外,相夫教子,和男人们一道休养生息,成就了小镇特有的百年沧桑。

       (五)小镇的土气薄,上朔三代,旁及九族,从没出产过什么名流显要,大腕政客,但凡有个人物,也只是这个小镇区域的历史长河中一枚小虫而已。高考刚恢复那阵,我有个同学,小名傻蛋,他母亲羸弱多病,父亲是个石匠,走乡窜山修付石磨五角钱,挣不了多少养家,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但仍然支撑着我同学上完高中,条件好的同学和善良的老师们经常周济他,学业极是刻苦,周末、假期都啃着书本不放,家里的农活,他一概不管不问不干,街坊邻居看不惯他的这般作为,背地里给他取了个浑名叫“假秀才”,但后来的发展,就不能不让小镇的人们刮目相看了,他终于成了这个小镇上有史以来入得黉门第一个真秀才,考上了陕南的一所享誉西北的师范。再后来,他又是本县第一个敢于自砸铁饭碗的怪人,跳槽到外地办起了自己的实业。现在小镇的人们偶有提及他时,仍生出诸多感慨。
       说起小镇的人物,就不能不提及顾氏三兄弟。在上个世纪那些发烧的岁月里,顾氏一家是属于小镇上挨整的对象,阶级成分的划分,让顾氏兄弟的父辈的日子过得很狼狈,每次运动都与地富反坏右之类的牛鬼蛇神为伍,顾老爹因招架不住那些乱七八糟的运动冲击,早早撒手归西,艰难的日子直到七十年代中期才有了好转。顾大妈原本名门闺秀,人也漂亮泼辣,寡居小镇,拖儿带女,艰难度日,除了参加大集体的劳动生产,还做针线,给住镇机关当炊事员挣些小钱,供养着几个儿女是完高中,这在当时的小镇备受称赞,成为乡邻效尤的典范。老大高中毕业后,政府破格推荐去上工农兵大学,到了文革结束时毕业正好赶上统分,落脚到西安一所高中教书。老二于七十年代后期高中毕业,从一部旧放映机干起放电影录像带文化产业,他把自己掘得第一桶金投放在房产上,第一家在小镇上盖起了两层小楼。自此,修了住,住了卖,卖了又修,在反反复复的倒腾中获取了巨额的利润,成为了小镇的房产大亨。老幺高中毕业后,从小贩生意入手,木耳天麻,茶叶香菇,林特产品,只要能赚钱的行当,都有他翻腾的足迹,生意做得灵活,乡邻街坊,人缘极是要好,也从不摆显自己的财大气粗,待人接物,谦恭至极,顾氏三兄弟成了小镇人家教育子女的标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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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E: 
 楼主| 发表于 2012-2-17 12:24:31 | 显示全部楼层

        要说小镇的人物,覃老板也该位列其中。覃老板原本是老板娘,其实她不是小镇的原住居民,她和她的丈夫在八十年代初,买了城镇居民户口,再招工进了当时最为红火的供销社系统,改革开放后,大锅饭似的供销社破产解体,覃老板夫妇买断私有了供销社的几间门面,继续着自己的百货生意,不知什么原因,两口子关系总不协和,丈夫终于抛开她们母女,离她而去。自此,老板娘升级成了老板,覃老板年轻时是这个小镇上数一数二的美人坯子,人也随和,百货生意并没有因为丈夫的离去而萧条,反倒越做越红火,小镇那些闲人茶余饭后偶尔传出一些关于覃老板的风流韵事,来发泄内心的嫉妒,而她本人倒是大大咧咧,不作计较,只顾做好自己的生意,调教好自己的女儿,始终未见覃老板再嫁。现如今,女儿上大学了,她将自己当年盘下的供销社门面改造成了三层小楼,这在小镇极显风光。
        说起小镇里的人物,我还不能不说说老涂。老涂是我棋友,平时喜欢在他自己的店门前摆个棋摊,隔三岔五我们在一起切磋切磋,三五个围着捉对厮杀,看棋的没几个是真君子,热衷于一旁支些歪招,甚至越俎代庖,以至于下棋的双方都成了傀儡。老涂的棋风和我正好相反,我不大计较胜负,悔棋也由着他,直到他无法扭转劣局为止,偶尔他也能赢一、两局,兴致立即高涨。老涂在小镇是属于刁民一级的人物,街坊们背地里称他为“告状专业户”,实在是一个耿直汉子,见着那些大大小小的官们,横挑鼻子竖挑眼,还在征收农业税的那些岁月里,农民的赋税越来越重,老涂为此而常年**不断,最终还是总理一句话解决了问题。
       老涂的**,有告书记的、告村长的、告校长的,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能上纲上线,揣测成份居多,每每以缺乏实质性的证据而不了了之,泥牛入海没了音信。倒是老涂的几个儿子吃了暗亏,为老子的过激行为来埋单,老大先是开了摩托修配带专卖,开始还挺兴旺,后来,乡邻见老涂的作派有悖和谐,心下都想着害怕招惹是非,生意就日趋冷清,一天不如一天,最终关门大吉了。老二开饭店酒馆,烹饪手艺在小镇里数一数二,机关里却没人敢去聚餐,害怕被举报,惹得一身臊气。久而久之,生意日趋冷淡,只好关门歇业另谋出路。老涂时而也向我咨询一些法律方面的疑问,借阅一些法律方面的书刊,他对自己的**,也向我津津乐道其中的过节,我每次都一笑了之,不做评判,倒是开导与他,“不是我给你泼冷水,法律不管在什么国度,字面上的意义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但它本质的含义是为统治阶级服务,统治者不可能用法律来动摇本阶级的政权,你看不到这个实质你就会吃亏,况且,现在提倡稳定压倒一切,和谐才是前提,你给领导制造了麻烦和不安,实质是阻碍了和谐”。政府部门的领导对老涂的行为很是头疼,想方设法的安抚他,先是给他安了个镇级人大代表,老涂不明就里,更是张扬,认为自己的**得到了认同,越发像唐吉诃德一般变本加厉。后来又想方设法让他的大儿子当了村长,这副“药”极是对路,老涂一有**件,政府便让他的儿子去调停,这下终于止住了这位“民主斗士”的势头。
       如今,老涂的状也不告了,人也老了,终于过起了安宁的日子。小镇还是往日的小镇,照旧在他的岁月中演
绎着新的掌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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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E: 
 楼主| 发表于 2012-2-17 12:25:49 | 显示全部楼层
        小镇最美的景致便是桥。每当我的镜头从小镇周围的那些山包上俯视小镇时,那些石拱桥极像巨人胸前的一排纽扣,玲珑别致,成为小镇一道亮丽的风景。自从公路绕开小镇从河对面顺河而下之后,从东头到西头共修筑了九座石拱桥,都是由河里的鹅卵石垒筑而成,连接着南北两岸,小河的北岸是古老的小镇,南面是公路边一绺排开的两层小楼新居民区。最早的建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最近的是刚建的私营加油站门脸两边的两座石拱桥,这些石拱桥,跨度最宽的不到二十米,最窄的也有七、八米,小镇的石拱,没有那种“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的豪迈,也没有渤海湾跨海大桥那般雄浑;没有卢沟桥那惨烈的历史,更没有赵州桥那般不朽的古典。说她似彩虹般美丽,似有浮躁夸张之嫌,说她如新月状弯弓,我实难找出三分相似,那些文人骚客关于桥的诗话赞美之词中,似乎没有多少辞藻能够确切的形容这小镇的石拱桥,哪怕是半个音节也可。我总盼望着夏日的雨季,山洪把小河冲刷的干干净净,小桥衬托小河、小河环绕小镇,小桥装点小镇,才彰显出这块世外桃源的美丽妖娆。或春夏,或秋冬,这桥是小镇居民户外农作的交通要道;或淫雨霏霏,山洪奔流,或阳光明媚,溪水淙淙,乡下人平安的走过桥来,与小镇进行着绵延不绝的各色交易,成就了小镇市场的繁荣;也就是这桥,使得小镇与外面的世界往来络绎更加便捷,曾几何时,我无数次背着
        学生涉险渡河,自从有了这些桥们,那些往事便退化为我引以自豪的历史。它们给小镇带来的既有说不完爱不够的几许精彩,也有道不尽恨不了的诸多无奈。我们分享着它给小镇带来的便捷,无不感念它为我们增添的福祉。桥方便了小镇,装饰了小镇,也掩盖了小镇的丑陋。小桥的桥面原本是有栅栏的,但她实在无法抵挡那些年轻后生们轮番的拳脚相加,只好光秃着臂膀任有岁月斑驳。于是新桥的建筑者便把桥的栅栏修筑的更为厚重,得以被动的应付岁月中的诸多无奈。小镇人的公德意识实在不敢恭维。从东头到西头,顺沿河道修筑的居民小楼和住镇机关,都肆无忌惮的将自己生产的各类垃圾,排泄给这条可怜的河流,下水管道各自为政,出口全设在河床,废弃的白色垃圾遍及河道,昔日的鱼虾鳖蚌被如今的蝇飞鼠窜、臭气熏天所取代,夜里,流浪狗、流浪猫们在小镇四处闲逛,偶尔围着过客狂吠;本来就不够宽敞的桥面、街道堆积着各类建筑垃圾或余料,常年无人拾掇,各自为政的电线、电话线、联通移动网线如蜘蛛网一般乱七八糟盘绕在小镇的大街小巷,缺乏统一的布局与规划,那些新建、改扩建的住户,你向外伸一尺,我朝外沿半米,绞尽脑汁的占据着公共空间,扩大自己巢穴的建筑面积。。。 。。。小镇的几任行政主官试图改变这种现状,先是设置固定的垃圾桶,定期专人收拾,但因为缺乏资金支持,垃圾又无处填埋,而不了了之,那些铁制
       垃圾桶便沦落为废铁成了拾荒者的猎物,后来政府出资为美化集镇栽植了牛耳玉兰,可是不长时间,一些树苗莫名其妙的跑进了居民的后院。我爱小镇,但小镇有时却寄予我的是那种“怒其不争、哀其不鸣”的苍凉。小镇人其实还是厚道,但凡谁家红白喜事,总都是相互帮衬着,有一整套业余的班子替事主打理得妥妥当当,就在我这篇文字快出炉的时候,小镇遭遇了四川汶川地震的波及骚扰,在这段时间里,小镇人扶老携幼,有序疏散,表现出了空前的团结与和谐,夜里总是会有好心人反复提醒街坊的撤离,当我也听到这充满友善的呼叫时,心下便油然生起万般的感激。(秦巴梁子原创)

发表于 2012-5-12 21:56:14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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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12 21:56:1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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