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的秋天

2012-12-3 11:03| 发布者: admin| 查看: 608| 评论: 6|原作者: 汉江

摘要: 在南方以北，在北方以南。南方秋淡，北方的秋过于清寒，不南不北的汉中的秋，才是季节的样板。杭州的秋雨缠绵，成都的秋雨暴烈，汉中的秋雨轻灵而厚重，润物不淫滥；岭南的秋风燠热，塞北的秋风凛冽， ...

   在南方以北，在北方以南。

   南方秋淡，北方的秋过于清寒，不南不北的汉中的秋，才是季节的样板。

   杭州的秋雨缠绵，成都的秋雨暴烈，汉中的秋雨轻灵而厚重，润物不淫滥；岭南的秋风燠热，塞北的秋风凛冽，汉中的秋风和煦而清爽，吹面不觉寒；广州的秋色淡到无痕，北京的秋色过于艳丽，只有汉中的秋色浓淡相宜，最富韵致和内涵。

   汉中四季分明，气候温润，其他三季准点到，惟独秋来的潦草，脚步有点乱。有时出场早，一雨成秋，接连几天淅淅沥沥，浇灌出一个湿淋淋冷飕飕的秋天；有时夏季上演时间太长，已经白露了，秋老虎仍然肆虐着，秋天来得晚，秋味就显得特别淡。

   桂花可是个例外。作为市树，她们心安理得地盘踞在汉中的街道、乡村和公园，把世俗的热闹和美丽一年年繁衍。无论是淫雨霏霏的夜晚，还是烈日当空的晴天，小巧的桂花准点开放，如打开一坛女儿红，把汉中的早秋渲染得芬芳浓酽。走在汉中的大街上，扑面而来的是桂花沁人心脾的香。桂花装饰了汉中的早秋，俨然成为汉中秋天的一个文化符号；汉中的早秋也回馈桂花一个宽阔的舞台，在这里，她们无拘无束的表演，把世俗的香艳发挥到极致，最古老的一棵汉桂已在圣水寺站立了2100多年。
   桂花之外，还有金黄饱满的稻谷。

   秋意最早在乡村。盆地是粮仓，城市之外是织锦画一样大片大片的秧田。刚到九月，秋色早早地就涂抹到谷穗上，浅浅的，黄黄的，一如汉中女子新染的发辫。秧田里散布着棋子一样的黑头，双脚踩得打谷机“呜儿呜儿”疯转。

   收割后的秧田并不狼籍，稻草被那些不嫌泼烦的农夫捆扎成均匀的草个子，童话里的小人儿一般站满秧田。稻草人晒干后，农夫把它们挑回家，码在院坝边，簇成一个个草垛。枯黄色的臃肿的草垛，那是汉中秋天的又一道独特风景线。草垛是乡村的太阳，农夫靠它们煮饭取暖，它们蓄积的光热可以温暖整整一个冬天。山里的草垛可不是直接堆码在地上的，聪明的山里人把它们悬空高束在苦楝树上，像酉水河边的吊脚楼一样耐看。

   也有那嫌泼烦的主，懒得收拾，一把火将半湿的稻草点燃。于是，汉中的早秋，总有那么几天，傍晚的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浓烟，让人睁不开眼。不要紧的，一夜秋风会将污浊的空气荡涤干净，还给汉中人的，依旧是头顶上湛湛的青天。

   秋味最浓在中秋，那是一年里美丽又丰饶的节令。白天秋空简静，远山如黛，秦岭巴山的轮廓清晰可辨；夜晚皓月当空，汉江潮涌，诉说着汉家儿女对亲人的思念。祭月的小桌端出来，月光下的盘碟里堆放着月饼，以及各色果品。最诱人的还是新打下的酒米做成的糍粑，蘸着红糖芝麻，还有新碾的黄豆粉吃，闻着味就馋。宁强的核桃，略阳的板栗，城固的柑橘，洋县的红苕，佛坪的枣皮，留坝的木耳香菇，还有俯拾即是的毛豆花生……田地和山野出产的东西，这时候都赶集似的奔赴汉中人节日的盛宴。

   平常日子，汉中人也不会亏待自己。秋天的早晨，在街边找一家干净铺子，要一碗刚出锅的热面皮，或是一碗浓香四溢的梆梆面。红油辣椒是刚打下的，一年里只有这个时候吃，味道才是十足的新鲜。别着急，坐下来慢慢品尝，就着早晨清凉的空气一起咀嚼，不时抬眼看市井，看天气，惬意的日子配了秋的背景更显其自在悠闲。

   秋天是春天的逆运算。和春天一样，温润干净的秋天最适合户外活动。每天黄昏，汉中人成群结队往汉江边的公园里赶，趋之若骛。或健身，或看水，或遛狗，或谈事情，或什么事也没有，就是喜欢到处走一走，看一看。南团结街、天汉大道，潮水一样的闲人下午7点去，晚上9点回，很有规律。一顺顺的人流健步如飞，浩浩荡荡，去时走街西，返回时走街东，赶集一样热闹。若干年后回忆起汉中的秋天，这情景应该和江堤上的桂花以及成百上千的“汉”字浮雕一样，形成一道独特的人文景观。汉中环境优越，气候适宜，物产丰盛，是中国十大宜居城市之一。没有生存的困厄，没有名利的纠缠，也只有汉中人才可以活得如此平和、洒脱和简约，汉中人最懂得秋的意趣和看点。

   品不尽的秋味，赏不够的秋色。在汉中，秋韵最美在深山。

   已经深秋了，阳光仍然被秋风漂洗得灿白，发出金属般坚硬而明亮的光泽。选择在秋高气爽的日子里去郊游，去登高远望，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由浅紫到深红，从明黄到浅褐，从湖蓝到碧绿——汉中的山山水水只有到了秋天才呈现出最为丰富的色彩。尤其是霜降以后，秦岭巴山间的枫叶、槲叶、橡子树、“救兵粮”……它们仿佛在红酒中浸泡过一样，展现出醉人的笑脸。往北去可以爬连城山、游黄花河、登石门栈道；往南去可以爬汉山、游南湖，时间允许的话还可以去黎坪小住几天，记着带件棉衣就是了。东有南沙河、午子山、华阳风景区，升仙村的橘子红得正艳，灯笼一样挂满湑水河两岸的山塬；西有玉带河、定军山，武侯祠的菊花开了，旱莲的最后一片叶子在秋风中打着旋……

   即使不出城，也能寻到醉人的秋色，听见悦耳的秋声。古汉台秋雨吟古意，拜将坛秋风唱凯旋，净明寺东塔映夕照，饮马池残柳拂断垣。莲花池有久久不愿谢幕的枯荷，上水渡洁白的芦花飘摇如美丽的梦幻。躺在飞机场半枯的草坪上，仰望头顶越来越深邃的天空，耳边是秋虫的碎语，心里荡漾着与大自然亲近的情感。就是不出门，站在自家阳台上，看小城在汉山汉水的怀抱里安卧着，那份清静和闲适，也是忙碌中的一份期盼。

   汉中秋天的最后几页，往往记载着一次异常的天气过程。巍峨的秦岭最终没能抵挡住西伯利亚寒流的侵袭。一夜寒风过境，吹黄了满树的银杏叶。枯叶飘零，因风起舞，“满城尽带黄金甲”，那是秋天赐给汉中人的最后一道视觉盛宴。兴汉路自陈家营到牛家桥一线，天汉大道自中心广场到桥北广场一带，南团结街，还有整个江滨路——汉中城遍植银杏树。深秋时节，黄叶舞秋风，那是古装大片里才会有的浪漫。

   到这时，汉中的秋味已发酵至十二分的足，不由得让我深深的迷醉和喜欢！
(林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