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赤土我的岭

宝宝贝贝

    （一）赤土岭的“土”
     老家北面就是赤土岭，村里人通常喜欢称之为“背后”，不管去赤土岭下地干活还是去乘车采买，村里人都说到“背后”去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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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赤土我的岭

6 f# c) F+ v, w* h6 w0 ]3 p     “背后”的土是黄褐色的。但是很多年我不知道“赤土岭”是因为土的颜色而得名，脑海里甚至认为它叫“尺土岭”。因为从我们村子一直往北走，一路上的土岭子一尺一尺慢慢拔高，走到尽头便到了原陕西第四地质大队门口。在这里，岭的东西方向各一条长坡，往东一条直下金寨（当地村庄），往西就直下到了挂山桥（阳安铁路桥）下面，过了此桥便能看到老道寺镇的一角。赤土岭的坡陡而长，放坡的时候，像飞一样酣畅和刺激。不过上坡可就很难，通常都要提前加速才能冲到半坡，剩下的一半还得慢慢推上去。有些体力好的也能一口气骑上去，只是车子行驶缓慢沉重，到达坡顶会让人累得气喘吁吁。
    小孩子们喜欢把赤土岭的土挖回家，因为黄泥巴很粘。没有橡皮泥的时代，黄泥巴的塑形效果最好，大家把泥巴做成锅状比赛摔泥巴，先是听听谁摔得声音大，最后再比谁的“锅”底子烂得大。手艺好的小伙伴，可以用黄泥巴捏一把枪或者做个坦克，等到慢慢风干后，就变成一个像模像样的日常玩具。因为泥巴粘，到了下雨时节，没人喜欢去“背后”走动，从村子走到赤土岭，一路的牛蹄子窝窝里边都是深深浅浅的黄泥水，回家便是粘在鞋上洗起来都很费力的黄泥巴。
    泥巴粘是粘，但是也可以种出好庄稼。赤土岭上水资源丰富，有西干渠支流流淌过，也有曹家沟水库在此压阵，这里也有平坦的良田，稻谷、油菜、小麦年年都可保证高产。而我要说的是曹家沟水库以东的那一片坡地。
9 b7 y  \$ g) d7 R    这些坡地是些连绵的浅丘，没有灌溉用的沟渠，通常长着深深的茅草，最后它们被勤劳的先辈们开垦出来。这些坡地走向如一个圆润些的“V”字，我们就在这个“V”的两条线上种庄稼。大多时候，种一季棉花一季黄油菜。8、9月份的时候，坡地的棉花开始陆续吐絮，每隔两天我都会被派去摘棉花。出门的时候，大人们会塞给我两角钱，那是干完活去奖励来买雪糕的。为了提高摘棉花的效率，我听了妈妈讲的老方法，穿着开襟衣服扎到裤腰里，然后解开腰间的衣服扣子，把棉花从那个缝隙里塞到衣服里，这个方法简单快捷，但是那个季节给腰间塞一圈的棉花，滑稽又火热。至今都记得摘棉花时从荚瓣里抽出的棉花那种饱胀柔软的触感，还有劳动过后父母犒赏的“光明”雪糕的美味。
    十多年前，这块坡地全部种上了白杨，我没有去探究坡地种白杨到底是何用途。只是白杨树遮住了这一片土地的阳光，这块土地再也不适合种上任何庄稼。白杨越来越枝繁叶茂，也显得这里越来越阴森诡异。
    让人感觉更阴森的是这里还有很多坟墓。我们的先辈们都长眠于此，时间久远的都没概念，记忆犹新的却是这里埋葬着的父辈或者邻居亲朋。小的时候只要路过，那一座挨一座的土坟，便吓的人不敢向前。现在每当清明祭祖，便要去那土坟堆里寻一颗长了野韭菜的坟头，那是我的太奶奶的所在。总在不经意间，发现又有许多新坟，上面还挂着残破的花圈，一路上叔叔伯伯总能说出那里是谁，这里又是谁，说到大家的离世，都是一番令人惋惜的嗟叹。不过生前是受苦还是受累，终了，这片土地也算是可以安睡的宝地。
    赤土岭的土，总是很神奇，可以汇聚成岭，可以有肥沃良田，可以让先人长眠，也可以让后悲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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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赤土岭的“洋”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对农村娃而言，除了那里村庄和田地，赤土岭又是繁华的、令人向往的，是一个洋气、时尚的地方。这里的厂矿像明珠一样镶嵌其间，再加上当时县内唯一一条省道穿行而过，赤土岭繁盛空前。
    我们村的人每到周六都有一件特别洋气的事要做，那就是踩着或着干涸或者泥泞的黄泥巴路，去“背后”的地质队大院看露天电影。在电视都为数不多的年代，一场大银幕的电影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幸福和美好的事情。夏天的时候，犹记得在一排排水泥阶梯看台的后方，射出来的光柱照在对面的白色幕布上，光柱里边的小虫子在里边欢快的打着旋。脖子上挂着木质掌盘的老爷爷，把瓜子用旧报纸包成一个个锥型小包，在人群中来回售卖。还有一两个叫卖的冰棍、雪糕的小贩穿梭其间，这样热闹、新鲜的场面让我见识到洋气了真好。
    地质队还有一个货品齐全的商店，售卖的大多商品比附近的街市上的还要丰富和新鲜些。当时，商店里是围着一圈木质的封闭柜台，柜台后面的背柜上，木格子里陈列着毛线、脸盆、热水瓶、锅碗等日常物件，当然还有那香喷喷的雪花膏，外婆还曾经在那里给我买了树叶形状的时髦耳环。不过，我最喜欢的是那里的售卖的文具，可以买到刚刚时兴的自动铅和很难买到的《成语词典》。售货员中有个大眼睛的洋气阿姨，她每次都穿着样子时髦的衣服，总说一口好听的普通话。每次在她那里买东西，我都吓得不敢说话，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娃娃被一种叫气质的东西镇得有点傻
   上初中的时候，我又遇上了几个洋气的同学，他们是赤土岭群峰机械厂的子弟。个个说着软糯的普通话，穿着漂亮的花衣裳，与生俱来的气质和乡村的孩子区别很大。每周三的时候，他们的父母会骑着酷酷的摩托来学校送餐，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了保温饭盒，每次趴在教学楼阳台，看着其乐融融的父女无比艳羡。
3 T6 M9 |, S" l% [! N   慢慢的，我们长大了，农村和城市的界线越来越浅淡。如今，群峰机械厂也没有了当年的蓬勃，甚至群峰人常常自嘲到：“附近的农民教育小孩都说“再不好好学，长大送你上群峰当工人”。那个曾经在十里八乡拥有第一个大众澡堂的汉徐化工厂已停产多年，厂里的空地也被村民承包种上了庄稼，偶有一两个厂房被私人承包做了小作坊。一切都在时间的洪流中，早已没有了原来的模样。
$ ~  @, L4 J5 M) S4 I) m: q    现在赤土岭，只有地质队那一排几十年的红砖门面房还能让人找到当年的影像，虽然不耀眼，但是这里依然是一个洋气和令人神往的地方！
9 Z3 Q7 s* e+ v' ~& y1 r    作 者 简 介
+ |) o+ z% B+ c% n& i0 A    廖晓梅，女，笔名晓晓，生于1981年3月，勉县老道寺人，现居于南郑县，自由职业人。从小爱好文学，喜欢写作，喜欢用文字讲述乡音乡情，喜欢用文字缅怀亲人故土。作品常发于“百度汉中吧"等公众网络平台，在"汉中青年"微信公众平台设有专栏发布原创文字。作品曾在2015年“家住汉中，我爱我家”征文大赛中获得佳作奖（ 汉中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