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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乘汽车,或乘火车,抑或是坐飞机,穿越秦岭也不知多少次了。多了,也就麻木。唯独那次印象深刻,因为乘坐汽车,冒着大雪,且在两天之内两越秦岭。
临行天便阴沉,雨云悬吊。但一切备绪,如箭上弦,不能不发。且司机小陈身高1.87米,体魄强健。所驾驶第五代“东风”,崭新油亮,加长车身,庞大威风,乘坐也就像信托巨人般放心。
细雨纷纷,古褒谷春意弥漫,漫坡绿竹扶疏,崖头桃花艳艳,汽车疾驶,如行画中。岂料,刚过留坝,雨势骤增,车路渐滑。到紫柏山张良庙时猛见一奇观:以路边一棵巨大古老的梭罗树为界,咫尺之隔,一边落雨,一边降雪。依稀记得人讲张良庙梭罗树是“雪线”。果然,愈往北行,雪片愈大,末了竟纷纷扬扬,铺天盖地,路面起了泥浆,已见着几辆打滑抛锚的汽车。仗着人车皆佳,汽车一气儿翻上了高插云霄的柴关岭。
冒着大雪,两天之内两越秦岭
“我的天嘞——”司机小陈一声惊叹,不得了,柴关岭往下,整整一条山谷堵满了汽车,长龙似的无止无境。让人想起二次世界大战电影中最后决战时埋伏在山谷的装甲兵团。眼下不容浪漫,柴关岭海拔2300余米,险峻高陡,为川陕公路第一险关。晴日汽车奔走尚需司机全力以赴,勇敢再加技术。一遇雪雨,道路打滑,便如同过“鬼门关”了。司机无不紧抿嘴唇,小心翼翼,速度一慢,自然堵在这儿,少则几个小时,长则山岭过夜也有。饥寒交迫,可就遭罪了。
不能不佩服和感谢小陈,这个大巴山深处长大的小伙,不仅身强力壮,还有艰苦生活磨练出来的韧性与机警。高中毕业回乡务农,曾因背负一捆重达数百斤的柴禾压断一座柴桥闻名乡里。开放后,他跑起运输,先小手扶后汽车,如今刚掏18万元购置下这辆电视广告介绍的“八平柴”,即八吨、平头、柴油发动机。发动机为进口,车身最新样式,驾驶室除三个舒适宽大的座椅还外带一个卧铺。据说“二汽”刚生产出400辆,被抢购一空。再购得提前半年交款。小陈居然购得一辆。这车是棒!满载8吨货物就跟大力士背个小孩般满不在乎,行进毫无声息,单发出像轻柔音乐般的“沙沙”声,装上货物更稳,新轮胎也极吃滑。小陈下车看了让在一边道路的宽度,用带着尾音的山腔说:“——今天运气!”
车开动了,紧擦着公路边,超越一辆辆堵在路边的汽车:“日野”、“东风”、“上海”、“北京吉普”、“天津大发”、“黄河”、“红岩”、“奥迪”、“桑塔纳”……无异于汽车博览。而那些司机也许习惯了,全都无言,默默地吸烟,等待。看着我们这辆驶过身边的崭新的“八平柴”,不胜羡慕。
但真正越秦岭时,“八平柴”也经受了考验。愈往北行,气温愈低。至秦岭时,雪已变成颗粒状的霜冻,击得车顶“砰砰”作响,临近梁顶,海拔升高,霜雾成团,汽车开大车灯,只照丈把远。四周雾腾腾一片混沌世界,紧擦公路树枝冰雪已结成毛茸茸疙瘩。霜粒落地冻僵,奇滑无比,车速如稍微一高,再突踩刹车,车后轮必定翘起,轻则打横,重则翻车跌崖常见。此刻只见小陈也是嘴唇紧闭,全神贯注,双手紧握方向盘,挂着慢档,以每小时10公里的速度,小心翼翼前进。驾驶室里静悄悄的,我和老蔡都眼睛不眨地关注小陈,心里一点不比他轻松。直到山下闪出一片灯火:宝鸡。我看看手表:午夜时分,十二时整。(王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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