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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 回忆父亲,感谢生活,感谢我永远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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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E: 
发表于 2013-10-29 16:30:0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父亲是1950年10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从那以后,他就离开了湘南道县一个叫访尧滩的乡村小学,千里辗转到了西安,供职于陕西省军区。他毕业于道县县立级初中学,写一手规范的钢笔字,因此在部队长期同钢板蜡纸和油印机打交道。由于他工作认真踏实,翌年5月就加入了新民主主义青年团。1956年4月,他转业分配到省公安厅工作不久,一位先他转业到镇巴的四川籍战友数次给他写信,把镇巴说成江南鱼米之乡的一个翻版,然后就动员他来吃鱼和稻米。父亲信了,多次向组织申请到镇巴。我想像,当年父亲和母亲卷起铺盖,被滞留西安的战友和单位同事们送行时,父亲乘坐的那辆长途客车缓缓启动,他探向车窗外,向老上级老战友挥手时,依依无限。同时,他也暗自攥了一把劲儿,觉得此番西行南下,他必然会有一番作为的。

       但是父亲错了,完完全全错了。诗情画意的年代,却并不是每个人都诗意画意。他带着母亲,从西乡开始,一路风尘,步行到镇巴后,这里的天之荒、地之老、山之穷、水之恶,简直出乎他的预想。可他已经砸了煮饭的锅沉了渡河的船,想再重返西安,一切都晚了。只有面对现实,在巴山蜀水之间孵儿育女了。巍峨挺拔的大雁塔,闻名于世的明代城墙,文化灿烂的碑林,还有击筑而歌的秦腔,只能留在记忆中或梦中了。父亲在镇巴不仅一事无成,甚至活得有些窝囊。来镇巴后,他写了不下十九份入党申请书,可直到退休,他也未能梦想成真。这过错不在他,而与他的家族自清朝中期到民国一直是道县最大的望族有关。他活得窝囊了,我们这些做儿女的也就别无选择,只有自食其力。

        关于父亲留给我记忆深刻的片断是:我在上小学二年级时,养成了一种读书病。没钱,买不起书,只得借。为借书,帮别人做过作业,当过别人的儿子,甚至孙子。有次在书店里看到一本《太子和穷儿》的小人书,想要,背过大人拿了家里几角钱,被父亲发现,将我两手扳到身后,用布带绑牢,再用手帕塞进我嘴里,骂一声“贼娃子”,扇我一耳光。我忍受不了,想跑,被门槛一绊,栽倒在门外,左眼角顿时裂开一道血口子。他嗜酒如命,喜欢一边豪饮一边与朋友煮酒论英雄,尽管他连英雄的边儿也沾不上。他喜欢痛痛快快地讽庸官骂奸臣。喝醉了,他就吐得一塌糊涂;他抽烟,劣质卷烟几乎是一根接一根,右手食指和中指几乎被烟熏成了两根腊肠;他喝茶,茶叶泡开占去茶缸多半,喝起来像中药一样苦。母亲常常为父亲烟酒茶三项开支过大,责备父亲,他也改不了。

       在我的印象中,父亲极少在家里呆上十天半月,大部分时间都在深山老林里转,回来时总是一身泥水。他长期搞医药工作,不在山里抓几个药材生产基地,收购就上不去。当我在他的办公室里看到那些琳琅满目的省、地、县革命委员会颁发的奖状时,才使我同他下乡回味的形象产生联想。母亲也常用我听不懂的湘南方言嘟嘟嚷嚷奚落父亲:“你家不管家,崽娃不管崽娃,奖状挣了几十张,图个什么?”父亲也只是嘿嘿一笑了之。许多年后,一些曾和他共过事的叔叔阿姨对我讲:“没见过像你父亲那么干工作的人,他的的确确是个好人。”谈到父亲干工作的认真、扎实和吃苦精神,几乎没有人能够说他一个“不”字。

       父亲活得拮据,他在自己的生命里打着补丁。补丁越多,越是千疮百孔,政治风寒侵袭了他一生。因了他,我在应该戴上红领巾的时候却被打入另册,成为班上最后一个戴上红领巾的少年。因了他,我在应该享受到人间一切爱的岁月里,得到的却只有母爱。直到1978年秋,当我从知青点考上大学,即将远行的那个遍地月光的夜晚,看着那高低远近闪闪烁烁的窗户,亮着三五苗人烟的灯火,我才终于获得了一种人烟的亲切感。我知道,家庭遮蔽在父亲身上也遮蔽在我心头的那层阴影,就此散去了。

        白驹过隙,弹指间,30多年过去了。我也才懂得,父亲给我们的是一笔千金难买的财富:靠自己,还得靠自己。而今,父亲和我们,已是云泥天壤,阴阳两隔。我将发自肺腑地感谢命运,感谢生活,感谢我永远的父亲。(陈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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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E: 
发表于 2013-10-30 08:26:43 | 显示全部楼层
现在的我们很难体会和理解那一代人的选择和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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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E: 
发表于 2013-10-30 09:53:46 | 显示全部楼层
你父亲的战友不地道啊,把你父亲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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