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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娃娃不简单!”早上的时候,略阳县白雀寺镇白雀寺村支部书记王金山在去杜家沟的路上,不时回望身后骑着摩托的张文娟。四十五度的坡度,翻过山梁之后又是土路,加上山路坡大弯急,王金山不得不给后面这个“女娃娃”操心。在他们轻车疾驰的山崖畔,山桃花正在绽放着淡淡的清香。
小记略阳县白雀寺村第一书记张文娟
略阳山道上骑电摩的第一书记张文娟
入户走访中的张文娟
不一会,落在后面的张文娟风驰电掣般地超过王金山车。晚春的山风,掀起张文娟额头上的一缕发丝,只见一身休闲打扮的她在疾驰的摩托车上挺了挺身子,白净的脸上折射出一股倔强劲儿。王金山黝黑的脸上绽放出一丝满意的笑。
由于山路变得狭窄,在杜家沟组的坡底,王金山和张文娟在一处山崖下停了下来。
“再往前走摩托就不好走了,咱们一起步行入户吧。”张文娟见王金山停了下来,她也只好学着这个既像父亲又像班长的同事一样,将摩托车靠在山崖下。
“走,看看桂英婶。”张文娟见停车的地方距离村民曹桂英家不远,就对王金山说。对于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娃娃”书记,长期处在支书位置上的王金山除了爱怜,还有一份尊敬的成分。
曹桂英是张文娟在担任白雀寺村第一书记的第一次入户走访中认识的。那一天,踌躇满志的张文娟浑身被一种激情所怂恿着。周身上下热血涌动。农村,这个被贫穷与落后打上标签的地方,对于刚刚就任第一书记的张文娟来说,具有一定的吸引力。也许正是因为贫穷与落后,才使她一听说组织上选派第一书记的时候,就主动请缨,要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工作。
“放着机关不好好干,干嘛要去驻村?”因为是女孩子,张文娟的举动让她的父母有些不解。“你们不是经常教育我,要到艰苦的地方去锻炼吗,怎么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你们反倒踌躇不前了?爸、妈,在这个时候,女儿需要的是你们对我的鼓励与支持。如果贪图安逸的话,那年我就不会放弃北京国企优越的工作了,请你们相信我。”倔强的张文娟见父母为她担心,就忙不迭地赔上笑脸给父母做工作。执拗不过的父母见她决心已下,还能说什么呢?
行进在崎岖的山路上的张文娟,青春的骚动这个时候变成了对工作的认真和严谨。当然,在没有完全彻底的了解到山村的实际情况之前,兴奋的头脑里还在想着对于建档立卡贫困村要用什么办法来脱贫。是啊,脱贫攻坚,精准扶贫,这是一个多么庄重而又严肃的课题,这是让中国八千多万贫困人口告别贫困的伟大战略,自己能够跻身到这个轰轰烈烈的伟大战略中,那是多么的光荣和骄傲。
进了曹桂英的家中,张文娟一手执笔,一手摊开笔记本。
“大婶,你家是因为什么变得贫困的?你有没有什么想法,给我说说,让我和村上一起帮你脱贫。”曹桂英看了看眼前这个“女娃娃”嘴角上挂着一丝不屑的笑。
“你是县上派下来的吧?”曹桂英看了看还不是那么成熟的第一书记。
“对呀,我就是政府办派到咱们村的第一书记,我们是带着政府的扶贫政策来驻村的。您说说,你想通过什么产业能够让你脱贫?”张文娟一脸的认真,但又不失和气地说。
“你看能不能帮我们先把水架通?”
“什么?水?”张文娟定了定神。她被曹桂英的一句话问的云山雾罩的。
“什么水?”为了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张文娟不得不再问了一句。
“就是做饭用的水。”曹桂英的话,犹如一记闷棍砸在了张文娟的头上。一霎时,张文娟满脸通红,她像是被羞辱了一般的难受。
自己是多么的荒唐啊。满脑子已经设计好的问话却被曹桂英的一句话彻底的给打乱了。什么发展产业,什么精准扶贫,村民连最起码的生活用水都没有解决,然而可笑的是,幼稚得可笑的自己还在问人家想发展什么产业?这是多么荒唐的事情啊?从曹桂英家出来,张文娟就像是打了败仗一样的沮丧。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到村委会的。
到了村委会之后,张文娟立即让支部书记王金山招来村两委班子成员,先是通过他们来了解村里的实际情况。
“在白雀寺,人老几辈吃的都是地表水,遇到干旱季节,水荒也就成了很自然的事情了。”
是呀,处在大山深处的群众,如果连最基本的生活条件不予改善,那么精准扶贫就是一句空话。这个时候,作为共产党员,作为第一书记的张文娟才意识到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有多重。
“全村有多少户类似于曹桂英家存在的问题?”张文娟谦虚的问在坐的村两委会成员。
“百分之八十以上。”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
“什么?”张文娟的眉头不由得紧锁起来。第二天,他在支部书记王金山的带领家,又一次去了杜家沟等村组,查看村民的生活用水情况。晚上回来之后,她连夜晚将走访情况形成书面材料,以备所需。第二天天不亮,她就拿着调查报告去了政府办寻求支援。
从此以后,但凡到村里检查工作的领导,张文娟一个不落的像祥林嫂一样念叨着。“领导,能不能帮我们村想点办法,我们白雀寺的村民吃水很困难,您要是有时间我带您去看看吧。”
张文娟的“祥林嫂的念叨”很快有了成效,政府办领导拿到张文娟的调查报告之后,立即召开了专题会议,针对白雀寺村村民生活用水的问题,召集了农业、水利等部门。没过多久,投资预算196万的人畜饮水方案出台,让张文娟一度尴尬的问题得到解决。
又是一个晴天,张文娟坐在村委会正在办公。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吼叫声。
“我要见第一书记,我要吃低保。”一个男子的声音打乱了正在凝思冥想的张文娟。还没等她走出办公室,一个年近六十的人进了村部。
“谁是第一书记?我家的贫困他到底管不管?”望着来势汹汹的人,张文娟并不急着发话,而是给来人倒了一杯热水。
“大叔,你先坐,等我填完这个表就跟你聊。”说着,张文娟将水杯向来人跟前推了推,然后假装填表,通过余光来观察来人的情况。只见刚才还起伏不定的胸脯慢慢的平息了下来,来人手指间的烟头越来越短,张文娟心里有了数。等到来人将烟头扔进烟灰缸里的时候,她不失时机地开了口。
“大叔,到底是咋回事,你跟我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上你的忙?”来人抬起头,有些疑惑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短头发的女孩子。
“我老婆患有宫颈癌,看病已经借了好多钱,你们不给我办低保,这日子就过不成了。”
“不着急,您慢慢说。”张文娟见来人没有了刚才的狂躁,便拿出笔记本和他聊了起来。
来人叫郭永富,是一个吊庄户。大女儿已经出嫁,小女儿还在上学。因为妻子患上了宫颈癌,一家人尽管省吃俭用,但是仍不济昂贵的医疗费用。对于已经谙熟精准识别的张文娟,她很快的就对郭永富的贫困原因做出了初步的判断,因病致贫,因病返贫。对于这样的贫困家庭,在精准扶贫政策中,应该走什么样的程序,用什么样的方法来解决他的贫困问题,张文娟心里都很熟悉。
“你这个顶梁柱可不能倒下,回去多开导阿姨,多给她一些鼓励和信心,病只要能治好比啥都好,阿姨的宫颈癌,我帮你联系妇联和计生局等部门,能帮多少帮多少。”张文娟说得郭永富边擦眼泪边点了点头。出门时,郭永富拍拍张文娟的肩膀,“刚才不好意思哦,你别往心里去。”
很快,张文娟通过妇联、计生等部门通过大病医疗等政策解决了他的问题。从此以后,郭永富逢人就说,“女娃娃书记不简单。”而且还登门为自己曾经的鲁莽向张文娟道歉。
农村干部的收入低,加上繁琐的家务以及经济上的拮据,工作上稍有压力,个别村干部就想撂挑子。作为第一书记,要在两委班子的支持下开展工作。如果两委班子动摇不定,那么第一书记的工作就面临困难。
2016年的时候,村上文书因为丈夫常年卧病在床,家中收入仅靠村上每月200元的补贴,这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干部也是人啊,他们也要生活,更何况文书家中的重担全都压在她一个人的肩上。于是文书就向张文娟提出自己不想干了,要去外面挣钱养家。
“不只是文书,好几个人都不想干了。”说起去年冬季的两委会班子情况,支部书记王金山苦笑着说。
人心不稳,工作就无从谈起。怎么办?不管是“三会一课”还是“两学一做”,村干部最基本的问题得不到解决,也就没有办法形成战斗堡垒作用。面对文书一次又一次的辞职,张文娟心里开始盘算如何解决这一问题。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县委县政府实行了村干部职业化试点,这无形中解决了村干部的待遇问题。即便这样,对于还在上学的女儿以及卧病在床的文书一家,仍然不能完全解决问题。于是,张文娟就在例行的会议上,向在座的两委成员做工作。
“挣钱养家固然重要,但是作为村干部,除过钱以外,我们是不是还应该又更高层次的追求,特别是党员干部,我们的政治信仰是什么?”除了必要的政治思想教育工作,张文娟还经常到一些思想有波动的干部家里拉家常。了解他们的生活情况。
在得知文书女儿毕业后一时难以找到满意的工作之后,张文娟不只是找镇上领导,甚至到政府办领导那里“诉苦”。毕竟对于张文娟来说,政府办,也就是自己的派出单位对于她来说就是“娘家人”。
“我们白雀寺的文书因为家里困难,加上村上的工作因为脱贫目标而变的越来越重,让她无法安心工作,请领导为我出谋划策。”对于包联干部,派出单位的领导也是关爱有加。面对张文娟工作上的困难,政府办很快就从文书女儿的就业上打开了突破口。在张文娟以及略阳县政府办的协调下,文书的女儿终于到县城一家大宾馆上班了。这让文书一直不稳定的情绪慢慢的回归到平静。工作也有了新的起色。
第一书记对于我来说,就是一次成长的经历,张文娟说。山风夹杂着山桃花的清香,掠过张文娟白皙的脸庞,给她留下了一些成熟的痕迹。也许,在脱贫攻坚战这场战役中,类似于张文娟这样的年轻干部,需要的正是这种“磨炼”。(陕西农村网 张新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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