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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七月中旬,三伏酷暑天气。我们来到了米仓山深处——巴山林,山上凉风飕飕,还需添加衣服,这时才真正感受到“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的气候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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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5 y. s3 \$ e7 ] 舍车徒步,爬行了一段山路就进入原始老林,林中浓荫匝地,隐天蔽日,如挤如插的林木,一个劲地奋力向上,自成阵势。目及之处,全都是几人合围的大树,枝繁叶茂。其间,一些幼树在密林中难见天日,还未成材就成枯枝败叶,啄木鸟在它的树干上寻觅着虫子。没想到林木的竞争也是这样残酷。林中的老树,佝偻着身躯,或歪在岩头,或斜在沟边,或倚在绝壁,身上裹着厚厚的苔衣,枝上挂着枯藤,附着寄生,打眼一看,就知道它经历过暴风骤雨、千钧雷电、冰雪剥蚀,生存得艰难而顽强。山风起处,老树上掉下来几根枯枝,在寂静的山林中发出“啪啪”的声响,从那声音中听到了衰老与新生的更替,听到了一种自然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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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6 Z! {( \/ w+ c; V* V& f o f 踏着丛林深处细碎的阳光,我们弯腰曲背地爬行,青中泛红的野果不时撞在我们头上。给我们带路的向导是一位五十来岁的护林员,他对这深山老林中的一山一石、一岭一沟、一草一木都流露出无限的深情,边走边指着一棵棵与我们擦肩而过的大树说,这是榉木,那叫桦木、橡树、铁坚杉……,滔滔不绝。顺手拔几株独活、细辛、党参、紫菀等药草,他说山中的药材有的能吃,有的能喝,细辛炖腊肉风味独特,五味子、淫洋霍、党参泡在包谷酒中,滋阴壮阳。7 P" g/ v0 D4 S L; k, X
% f# X/ g5 Z8 h- y* M0 e; I 半天功夫,我们就到了后槽湾的尽头,陡路荒径旁,可以看到几尺厚的黑土覆盖着木炭和石灰的残渣,据说五六十年代这里不仅有茂密的原始森林而且有大面积的原始木竹林,茶杯粗细的木竹成林成片,煞是壮观。这里建了好几处生产毛边纸的手工作坊,以巴山的嫩木竹为原料,用石灰水浸渍后生产纸浆捞纸,浸料的池子周围已经长满了荒草,只有池中的一潭死水收藏着当年手工造纸的情景,伐木砍竹的刀斧声至今还凝固在山谷中。巴山林的毛边纸一度很有名气,陕南诗人刁永泉曾撰有联语“巴山毛边可练字,汉中墨客能作书”,只可惜当时巴山林毛边纸并非都用来作书练字,而大多数是用作纸钱,焚烧给冥府亡灵。现在人们早已觉醒,破坏森林就是在破坏自然,伤害自然就是在伤害自己,已经实行封山护笋育竹,再也不允许生产毛边纸了。% B: o* J/ j. }" [( C
$ l5 J& Z* O: _2 d& r8 R; Z 在大山的一个褶皱里,有一沟沟不知名的野花,在树荫的庇护下,开得特别亮眼,抬头仰望,是一条花的瀑布、花的溪流,从山顶毫不犹豫地倾泻下来。当我们顺着这沟花草攀着树,登着岩,爬到山顶时,再往下看,骤成一幅绿的挂帘、绿的帷幕从眼下直垂山底,原来这种花草的花蕾全挂在叶片背后,绽开的花朵像一条粉色的蚕虫,花谢后结一圆圆的小果,你若将手掌放在距小果约10多公分处,果子会突然炸开,落下小小的黑褐色种子,成熟便在你的掌握之中。带路的人说,这种野花叫“到老嫩”,我想人生要是像这花草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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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立山头,极目远眺,天空蓝蓝的,云彩白白的,条条山脊逶迤,像无数条绿色长龙一条从远古奔来,又奔向遥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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