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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坐落在嘉陵江边,是秦岭山中很普通的一个小村庄,村子沿河靠山,长长的河坝,东西走向,一字排开住着上百户人家,都因同一个姓氏,取名周家坝。周家坝不大,长大约两里,宽不过一里,祖祖辈辈人们靠这坝子的水田、耕地养家糊口,依山上的生灵、树木颐养生息,用嘉陵江的清流滋心润土,千百年来其乐融融。我家住在坝子的山根,四合古院,瓦屋相连,绿树丛中若隐若现,鸡犬相闻,俚语相伴,就像上苍赐给人间的一处世外桃源。我从出生到18岁那年才走出故乡的村庄,可谓故乡是哺育我青春儿郎的温床。现在离开她已近30个年头,常常梦中想起,两眼泪光;时时独自回味,让人牵魂系肠。2 R( J4 U7 {$ z9 y) u* x' R3 B" Z
周吉灵「汉水悠悠」故乡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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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村庄充满了阳光。打记事起当乡长的父亲被当作当权派揪斗致死,母亲出工劳动就把我这个四类分子遗腹子拴在土炕上,独自一个人嗷嗷生长。从早到晚我只有眼眼巴巴的瞅着东方升起阳光一直挂到西边的山上,母亲才疲惫的回来打扫我拉的屎尿一炕,然后麻利洗干净我的衣裳,给饿急的我弄些浆水半汤,无需考虑劳动了一天母亲及哥姐们是否清水打牙,便囫囵吞枣饱吃一肠。就这样我度过了人生最稚嫩、最难熬的时光,让我一生也忘不了那种饥不择食的香。因而,我幼小的心灵便种满了阳光,老是感到故乡的太阳很长很长,从早到晚就高高地挂在天上,一直照着我家的老屋和院场,总是在我期盼窗口挂满希望,在我稚嫩的目光渗进了一缕缕美丽华光,把我小小的胃口吊得老长老长。直到今天,每每回味,仍有余香,还有温存,充满阳光,温暖着我整个心房。0 Y. |" @ `& v1 m3 X3 ]
故乡村庄也有忧伤。大跃进时期,地肥水美的故乡曾创造了亩产万斤粮的“卫星上天”,农人们将自己辛辛苦苦种植收获仅有的粮食一车车送去交了公粮,而村民却被赶去统一吃集体大食堂,时间不长一个个饿得面黄肌干,口吐酸浆,有的党员甚至被饿死而入土为安。在阶级斗争和文革时代,你斗我,我斗他,他斗你,揪出当权派,批判地富反坏,斗死了曾任解放后乡长的父亲,打倒了一批批牛神蛇鬼,砸烂了祖祖辈辈留下的坛坛罐罐,伤了很多人的心肝,给我全家刻下了永远抚不平的创伤。近些年,我再回故乡,挖沙、淘金和取石的黑商,竟将门前的河床挖了个底朝天,奔腾的河水被截断,铲掉了绿茵茵的堤岸,暴露出干涸的河湾,一江清流充斥着满腔浑浊与忧伤,让人的眼睛一时饱含了扑簌簌的泪花,怎么也难以置信这里曾是生我养我的美丽村庄?
2 v. k" a% Y! P* [3 G" k7 y, l 故乡的村庄是爷爷的脊梁。爷爷历经了三朝五帝,很早就累得脊背弯弯。小时我常常爬在爷爷的背上,听他的故事,捶他的肩膀,也经常在他背上鼻涕一把尿一把,可他躬着身始终没有抱怨,弯着他的脊背任我玩耍与捶打。直到有一天,我能放牛牧羊爬上村庄前后的高山,想要征服故乡的峰巅,母亲却说这山没有边际,再爬也爬不到天边;爷爷说天外有天、山外有山,要是能爬到天边就会累弯你的腰杆。从此,我走出故乡,踏踏实实公干,趟过一个个难关,总想实现衣锦还乡。现在回头看看,好像只爬到山的一半,而我感到步履维艰,刚直的躯体开始变弯,就连身心也饱经了沧桑,细细回想爷爷那弯弯的脊梁,至今还弄不明白我怎样才能挺起高高的胸膛与刚直的脊梁?& n' k7 `1 u6 I, @ `9 t
% d* B# {/ A$ N9 C 作者简介:周吉灵,男,中国作协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理事、签约作家、陕西散文学会青年委员会副主任、《秦岭印象》主编、汉中市作家协会副主席。陕西省首批深入体验生活骨干作家,先后在《人民日报》《散文选刊》《读者》《文化艺术报》《延河》《特别关注》等全国各类报刊发表散文、小说、报告文学、文史等作品300余篇100余万字。著有散文集《华夏龙脉大秦岭》《给力西部》等。其作品荣登2011年全国散文排行榜,曾获海外华语散文创作奖、全国“大美太白山”征文奖和首届蒲松龄散文奖等。' F& J* H# Q% E( o$ z7 H; i- h4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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